vendredi 3 décembre 2010

从背诵历史到思考历史

  ——答钱进先生

  作者:张功耀

  钱进先生在《新语丝》上发表文章,猛烈地批评我“瞎掰历史”。这意思就是说,真实的历史在钱进那里,诸位如果要学习历史,听钱进的就行了。而我这个人,从小生就了一副怪脾气,对一切现成的东西都要反思,然后再做出自己的判断。换句话说,我从来不背诵现有的历史,尤其是那些按照“爱国主义模式”写出来的历史,而钱进先生最擅长的恰恰就是“背诵历史”。

  因为我从来不“背诵历史”,所以,我违背了钱进先生制定的天条,于是他要猛烈地咒骂我“瞎掰”。

  我国什么时候发明制针技术,这本是可以自由讨论的。用不着像钱进那样去“以背诵历史为依据”,对不愿意“背诵历史”的人大开骂戒。

  在上个世纪50年代初,我国还把铁钉叫做“洋钉”。可见,洋钉是从国外引进来的。其实,古代中国人也能打制一些铁钉,只是那些打制出来的铁钉太粗大了。这也是我国建筑和家具制造当中多用枓榫和少用铁钉的原因。如果非要钉,用的也多是竹钉。1974年,我家里建房子,因为没有钱买铁钉,就是用竹钉钉的橼皮。我和我爷爷一起,把竹子削成钉子,再用砂子文火炒过,替代铁钉,效果蛮好。

  钱进先生引出了《天工开物·锤锻·针》条中的记载:“凡针先锤铁为细条。用铁尺一根,锥成线眼,抽过条铁成线,逐寸剪断为针。先鎈其末成颖,用小槌敲扁其本,钢锥穿鼻,复鎈其外。然后入釜,慢火炒熬。炒后以土末入松木火矢,豆豉三物罨盖,下用火蒸。留针二三口插于其外,以试火候。其外针入手捻成粉碎,则其下针火候皆足。然后开封,入水健之。凡引线成衣与刺绣者,其质皆刚。惟马尾刺工为冠者,则用柳条软针。分别之妙,在于水火健法云。”

  这个记载当然是无可争议的,也不需要争议。

  这意思是说,制针之前,先把一块条型铁卷成一个圆筒,中间留一个小孔。然后再把一块铁烧红打成细丝,再将这根细丝从这个小孔当中拉扯出来,再剪断,把剪断后的一头磨尖,在另一头戳一个眼,这就是针。

  所有不局限于“背诵历史”的人都可以通过直觉想象一下,这样做成的针,会不会有“绣花针”那样精致?事实上,我国民间撽蓑衣用的针,就是这样生产出来的。我本人小时候就见过铁匠生产这样的针。

  至于“绣花针”是什么针,以上钱进引出的这个文献实际上蕴含了答案:“凡引线成衣与刺绣者,其质皆刚。惟马尾刺工为冠者,则用柳条软针”。依据这个文献,福建马尾的人做刺绣,用的是“柳条针”。这个“柳条针”其实不是金属的,是木质的(如竹子做成的针),有的地方甚至用鱼刺。

  钱进还引出文献证明,我国早在战国的时候就有刺绣。他以为那战国时期的刺绣就是金属针绣制出来的。其实,战国的刺绣不是用金属针绣制的。我国先民最早用的针是骨针(包括鱼刺)。商代生产的某些玉器,镂空出了许多比现代绣花针还小的孔(河南博物馆有这样的文物)。它们也不是用金属针加工出来的,而是用骨针加工出来的。知道了这一点,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我国古代金属制针业很落后,而刺绣却很精致。

  我不想“背诵历史”,更没有兴趣去与热衷于背诵历史的人纠缠一些历史细节。事实上,被那些热衷于“背诵历史”的人提出的所谓历史问题,有的超越了我当前的讨论主题。为了说清相关的问题,我恐怕得另立标题去阐述。实际上,我们为了突出主题,必须省略掉某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还有的人,因为他们“背诵历史”的习惯根深蒂固(这是我国的教育现状造成的),没有以慎独的态度去思考历史的能力和习惯,与这样的人讨论历史,显然会浪费我的很多时间。因此,我倒希望那些热衷于“背诵历史”的人,在向我提出历史问题之前,自己先用一种慎独的态度反思一下现有的教科书所记载的所谓“正史”。

  坦率地说,钱进提出的问题没有什么回答价值。只是因为《新语丝》的读者很广,为正视听,才勉强写了这么几句话。我要顺便提请读者原谅的是,所有类似的问题,我最多只写一篇答复文章,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纠缠。因此,关于中国制针技术史的问题,我也许会在其它更加正式的场合去讨论,而不会再来《新语丝》发表任何只言片语。

(XYS20101202)

Aucun commenta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