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美国往事：革命的叛徒本尼迪克特·阿诺德

北美独立战争中的伟人大都出身豪门，只有少数象帕特里克·亨利和亚历山大·汉密尔顿那样平民出身的国父，其生前身后的名声让他们名垂青史。平民出身的革命者和军人当中有一位非常特出，他就是本尼迪克特·阿诺德将军，他从一介平民自组民兵开始，在后来的独立战争中获得了大陆军第一猛将之称。他在大陆军中最后的军衔是少将，而大陆军总司令华盛顿也只领中将衔。后来的历史学家和当年的华盛顿都认为阿诺德将军是大陆军中最有军事才华的将领。阿诺德将军对北美独立战争的贡献很大，很多历史学家都说，要是没有阿诺德将军在诸多战役中的胜利。北美的独立很可能在英军的打击下在最初的几年中就夭折了。可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将军，竞然为了奢侈的生活方式而出买了曾经为之出生入死的独立事业，最终在孤独中客死英国伦敦。

　　一七四一年，阿诺德出生在康乃狄格的一个小镇诺奇威。十四岁时，阿诺德开始在一家药铺学徒，他生性好斗，两次私自离职随军去攻打附近的印地安部落。一七六二年，阿诺德父母双亡，他和姐姐一起来到康乃狄格的纽黑文，在那里开了一间药铺兼书店。独立战争爆发之际，阿诺德自组民兵，任连长。

　　一七七五年四月列克星顿的第一枪打响后，各地民兵都想一显身手，在战事中有所作为。当时，康乃狄格的民兵中有两个有名的冒险家，一个是伊桑·艾伦，另一个就是阿诺德。独立战争爆发后，阿诺德前往麻塞诸塞的坎布里奇请战，称其有能力攻占纽约的泰康德罗加。于是，麻塞诸塞保安委员会授予阿诺德上校军衔，但不给他一兵一卒，和一分钱的粮草弹药。这时，艾伦以新罕布什尔人的名义，也成立了一支民兵部队。泰康德罗加的英军有很多军火，其中几十门大炮，是大陆军的急需品。于是，艾伦和阿诺德的两支民兵同时开往泰康德罗加，阿诺德握有麻省保安委员会的委任状，他要求艾伦听命于他，艾伦不干，他们就各自单干。英军几乎没有抵抗就投降了。大陆会议对此并不高兴，因为此前大陆军的军事行动都是被动的反抗，这次是主动进攻，大逆不道。大陆会议决定放弃泰康德罗加，这个决议让纽约和麻省人大为不满，大陆会议只好撤回决议，占领了泰康德罗加。

　　泰康德罗加距波士顿两百英里，华盛顿要求大陆军的炮兵队长诺克斯把缴获的几十门大炮运往波士顿，这位书店老板出身的炮兵专家，有着非凡的组织才能，由海运把这些大炮带给了华盛顿。美军有了这批大炮后，于一七七六年三月二日开始炮击波士顿，波士顿的英军将领豪自知是瓮中之鳖，就派人去华盛顿营中谈判，要求撤军，迁往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这样英军就从海上撤走了一万多军人和一千多保皇派，保存了实力。对于美军来说占领波士顿起到了振奋人心的作用。

　　冒险家艾伦和阿诺德攻打泰康德罗加成功之后，野心大增。两人决定拿下英国在北美的根据地加拿大。艾伦加入了纽约地区司令菲利普·斯凯勒的部队，斯凯勒后来成了汉密尔顿的岳父。阿诺德则直接投奔了华盛顿，并建议从缅因出奇兵直取魁北克。大陆会议反复讨论之后，于一七七五年六月二十七日决定“要是斯凯勒将军认为可行并不去干扰加拿大老百姓的话，他应该夺取圣约翰，蒙特利尔，和加拿大的其他城市。”斯凯勒将军认为此事可行，于七月十八日来到泰康德罗加，组织人马。但不久斯凯勒就病了，进军加拿大由副司令蒙哥马利准将接手。

　　蒙哥马利出生于爱尔兰，曾在英军中服役，有很多作战经验，是一员悍将。蒙哥马利领兵北上，首先进攻圣约翰，在英军的顽强抵抗下，直到十一月才攻下圣约翰，同行的艾伦因圣约翰久攻不下，便私自率领一百多人去攻打蒙特利尔。在蒙特利尔城外，艾伦被四百名英军围歼，全军覆没，艾伦成了英军的俘虏，三年后才由交换俘虏返回故里。蒙哥马利攻取了圣约翰后，立即向蒙特利尔进军，花了一周时间，就拿下了蒙特利尔。

　　再来看阿诺德，他在一七七五年七月，得到大陆会议的同意，统兵五百人经海路来到缅因，再由陆路向加拿大进发。阿诺德的部队在缅因造了二百艘平底小船，靠着坚强的意志，他们遇河驾船，逢山开路，八周时间内完成了六百英里的强行军。到达目的地时，五百名士兵只剩下了二百多人。另外二百多人在行军中开了小差。从军队中自行溜走是大陆军的一个特点，是华盛顿和其他的将领最头疼的事。阿诺德的这次行军的强度和速度，是军事史上没有先例的。蒙特利尔的蒙哥马利闻讯后，立刻带领三百多人和冬衣来到魁北克对面的小镇与之会合。蒙哥马利在给斯凯勒的信中对阿诺德和他的部队评价极高，认为他们攻取魁北克的希望很大。

　　魁北克的英军事先得知了美军的行动，派来了很多援兵。蒙哥马利和阿诺德决定出奇兵夜袭魁北克。战斗中，蒙哥马利身先士卒，勇悍异常。不幸被炮弹击中，当场阵亡。于是，蒙哥马利的部队只得退了下来。这就使英军可以集中力量对付阿诺德了。魁北克非常寒冷，枪支被雪塞住而失灵。尽管士兵们奋勇向前，也无法面对以逸待劳的英军，最终只好投降，二百多大陆军被俘。阿诺德回到蒙特利尔，他坚持不退兵，大陆会议迟迟不能决定。最后，只好派苏利文将军前来增援。这时，英军派来了大量增援部队，阿诺德不得不从蒙特利尔沿尚普兰湖南下撤退。英军主将卡莱顿组织了一支舰队进行追击，阿诺德迅速造出了一批土军舰与之周旋。在一七七六年十月十一日到十三日的三天里和英国舰队打了一仗，尽管阿诺德的舰队败下阵来，但也重创了英国舰队，卡莱顿因此不敢贸然进攻而收兵。阿诺德又创了一个奇迹。后来军事学家《海权论》作者马汉评论说：“从来没有一支部队，无论是大部队还是小部队，比阿诺德干的更好，或是死的更光荣了。大陆军能获得萨拉托加的胜利应归功于阿诺德的这支舰队为其争取到了无价的时间。”马汉的理由是，若不是阿诺德的顽强抵抗，卡莱顿会轻易地拿下泰康德罗加，以他的实力和战术素养，无论是盖茨还是斯凯勒都只能是他的手下败将，大陆军就不能有萨拉托加大捷。华盛顿对阿诺德的将才极为欣赏，但大陆会议对却没给他提升和嘉奖。

　　要是说美国独立战争有什么失败的话，就是没能让加拿大成为美国的第十四个州。当时，大陆会议对加拿大的形势估计错误，认为加拿大想脱离英国，成为美国的一部分。这两个认识都不准确，首先加拿大人民没有象美国人一样要从英国统治下独立出来，加拿大正式脱离英联邦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事了；再就是，加拿大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为美国的第十四个州，当年的大陆会议只是一厢情愿。

　　因为，卡莱顿没能全歼阿诺德的部队，英王用驻加副总司令约翰·伯戈因替换了卡莱顿为英军驻加总司令向美国进军。伯戈因制定了一个三路进军纽约首府阿尔巴尼的计划：南路由英军驻纽约司令威廉·豪挥兵北上；中路伯戈因率兵从尚普兰湖南下由赫德森河进攻阿尔巴尼；西路由圣莱格率另一支加拿大英军经安大略湖再取阿尔巴尼；卡莱顿留驻加拿大以为后援。一七七七年七月，伯戈因顺利攻取了泰康德罗加。但西路联军的圣莱格遇到了难缠的阿诺德，阿诺德派了一位叛变了的英军间谍，让他去西路联军中的印地安人中造谣说“阿诺德的的大部队来了势不可挡”。印地安人畏惧阿诺德的威名，闻讯后，竟然不跟圣莱格打声招呼，就自行散去了。圣莱格的九百名英军在阿诺德的大军面前，也只好跟着后撤。

　　战事眶日持久，英军的粮草就快不济了。于是，伯戈因决定在九月十九日对阿尔巴尼开战。开战后，阿诺德见敌军的中路与西路间有机可乘，就与摩根准将的部队插入敌阵。敌军大乱，这时英军的援军赶到。阿诺德请求盖茨总司令派后备队，盖茨拒绝，阿诺德只好收兵。大陆军死三百人，英军死六百人，史称佛里曼农场之役。

　　九月底，阿诺德向盖茨要求在两周内开战，否则的话，因为士兵的开小差和生病会大大减员。而敌人则可能得到增援，然后撤退。这封信引起了盖茨的不满，他在向大陆议会报告时竟只字未提阿诺德在佛里曼农场战役中的功绩。阿诺德得知后向盖茨提出抗议，盖茨再次利用总司令的权力，免除了阿诺德的军职。

　　十月七日，伯戈因再次发动猛攻，激战之际，被免职的阿诺德率领娄恩将军的部队向英军的中路猛攻，官兵们自愿接受阿诺德指挥。阿诺德派狙击手击毙英军主将佛雷泽，英军士气大挫。阿诺德趁机猛攻敌营，不幸他的左腿又被击中，只好收兵。此役即为贝密斯高地之战，阿诺德再立奇功。后人在战场上为他立了个特殊的纪念碑，就是那条被子弹击中的腿。因为立碑时，阿诺德已是卖国贼，无法给他立像。

　　一七七七年十月十七日，伯戈因在大军压境下，率领官兵五千七百人向盖茨投降。盖茨之名一时大振。但他在给大陆议会的报告中对阿诺德的功绩一字未提。其实，伯戈因的战败是因为豪将军率领英国军舰去攻打当时的美国首都费城了。九月二十六日，英军将领康沃利斯就进入首都费城。

　　尽管盖茨对待阿诺德非常不公平，但华盛顿十分欣赏阿诺德。在华盛顿的诸多将领中阿诺德是最悍勇善战。华盛顿得知阿诺德的左腿再次受伤并成了残疾，一七七八年五月，华盛顿任命阿诺德为费城军区司令，让他过一段稍为安稳的日子。

　　费城即是首都又是州政府和市政府的所在地，那里鱼龙混杂。阿诺德作风骄悍，无法和其他部门很好地合作，常常受到指责。他生活奢侈，并开始了投机倒把，贪污受贿。阿诺德以一个半老之人，追求十八岁的姑娘佩奇·西本，她父亲是极端保皇派，佩奇长的极其美貌，性感十足，是费城出名的美女。在英军占领费城期间，她父亲是英军的座上客。佩奇与一位叫约翰·安得雷的英军少校过从甚密。阿诺德和佩奇在一七七九年四月结婚。婚后，阿诺德的生活更加奢侈，更需要钱了。最后，他开始私通英国。由于多人控告阿诺德，他只好辞去军职受审。一七八零年一月，法庭判他两项罪行：一是利用军车为私人运货，再就是非法发放通行证。法庭的判决很特别：把阿诺德交给华盛顿严加申斥。华盛顿没有申斥他，而是要他去战场上带罪立功。阿诺德给华盛顿去信道：“我虽已无力报效祖国，但实在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忘恩负义的回报。”那时，阿诺德已和纽约英军司令亨利·克林顿勾结上了，他要出买西点要塞给英军。阿诺德称他腿伤不便，无法上前线，要求去西点驻守。华盛顿觉的有理就同意了。一七八零年七月，安得雷少校给阿诺德去信以克林顿的名义要求阿诺德与英军合作，并答应给予高额报酬。一七八零年七月十五日，阿诺德回信要求一次付给一万镑，事成后再给二万镑，并保证以后每年付他一百镑。阿诺德最终走上了出卖革命的道路。克林顿答应了阿诺德的要求。英军派军舰把安得雷送至纽约英王渡，由阿诺德派小船接上岸，然后去一小木屋密谈。大陆军发现了英国军舰，开炮打跑了它。于是，安得雷只得带着阿诺德开的路条骑马由陆路回纽约。安得雷违反了克林顿给他的三个指示：不要进入美军阵地；不要穿民服；不要随身带文件。

　　安得雷一路向东，到塔里镇时，林子里跳出了三个人，安得雷以为他们是保皇党，就主动上前说明自己是英国军官。安得雷的话把三个人给楞住了。安得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判断错了，于是改口说刚才是考验他们。对方发现事有蹊跷。就对安得雷进行搜身，搜靴子时，安得雷急了，原来靴子里藏着军事情报，于是安得雷被押送到一个哨所。哨所指挥官詹姆森中校把他关了起来，并立即向上级汇报。詹姆森派人把文件送华盛顿处，同时把事情经过报告给他的上司阿诺德。阿诺德闻讯，立即向妻子告别，连夜骑马去了纽约。华盛顿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马上派兵去逮捕阿诺德。当时拉法耶特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平静地部署逮捕阿诺德的事宜。众人散去之后，华盛顿把手搭在拉法耶特肩上，止不住暗泣。因为，阿诺德是华盛顿心目中大陆军的第一勇将，华盛顿曾处处为他辩护，对阿诺德照顾有加。但阿诺德还是背叛了他，这件事让华盛顿深感人心难料，在心中种下了对人悲观的看法。而阿诺德就从大陆军的第一勇将变成了独立战争中最大的卖国贼。

　　那位安得雷因为未着军服，被以间谍罪起述，他要是穿军服的话就只是俘虏，没有死罪。不过安得雷在法庭上仪表堂堂侃侃而谈，很受女士们的欢迎。很多人上书华盛顿要求赦免安得雷的死罪，但都被华盛顿驳回。当时很多人对华盛顿此举不满。

　　再说阿诺德，英王乔治三世给了他六千英镑和英军准将作为叛变的奖赏。阿诺德为英军再次上阵。一七八一年他破坏了大陆军的补给基地。他还指挥英军劫掠了弗吉尼亚首府里士满，摧毁了了大量军用物资和弹药。在康涅狄格，他烧毁了大陆军的船只仓库和新伦敦港。

　　尽管，阿诺德为英军作了很多事，但美国人民还是赢的了独立战争的胜利。而阿诺德的叛国行为则世人不齿。一八零一年，阿诺德客死英国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