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manche 6 avril 2008

[2008.3.25]要拆的故宫和拆不掉的“中央”

拆故宫,这怎么成?边上就是西苑,某局开会的地方……打他个颠覆国家政权罪。

也许正是因为当年太祖一心要和文武百官住西苑,才保住了紫禁城,不然估计早拆了盖工厂了。不过也正因为太祖一心要住西苑,北京城墙就保不住了。

说穿了,明北京根本不是城市,它大团团小团团的格局就是个谁也看不见的意识形态象征物,至于南城(外城)城墙的布局,索性就是盲目建设草草收场的烂尾工程遗留物。旧北京的格局同现代城市的功能太冲突,根本没法衔接。何祚庥批梁思成那篇臭名昭著的文章里,说北京城布局“不合理”,譬如当中横着个巨大的故宫影响交通云云,这话本身没错。一定要让旧北京适应现代城市功能,不是剥皮拆骨,就是掏心挖肺。当然最好的选择是别让它承受这个,就像梁思成最初建议的,可以在城外择址营国,旧京作为“文物”(遗产)保存,两全其美。不过这条建议是不可能被刚刚“进城”的国朝群雄接受的。既然定都旧北京是不可变更的前提,接下来只好胡闹(如果当时有现在的技术条件,也许可以通过立体交通解决旧京布局和现代功能的矛盾,不过当时的中国绝无可能,只好胡闹)。梁思成认为胡闹不好,何祚庥说胡闹有理。可既然到了那个份上,不胡闹也不行,可胡闹终究还是胡闹。于是梁思成当时臭现在香,何祚庥当时香现在臭。



现在北京那么多环,好像明清北京大团团小团团的延伸。这样布局永远解决不了实际交通问题,反而制造了新的问题,却有意无意地延续着明清意识形态象征物的职能。地图上看,“中央”果然是中央,果然永远是中央。

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的任何动摇游移,都关系到配不配做“中国人”这个伪终极问题。“中国”、“中原”、“中夏”、“中华”,这个身份的前提就是心里得有个“中央”——虽然这个“中央”从来就是自诩的。近日见某个国内历史学科班出身的人议论历史上的民族问题,脱口而出便是类似“中原政府”对疆藏等地行使主权(这话的意思其实是,“中央”对“周边”行使主权)这样的陈腐表述,此人的“中国人”身份是有保障的了。这真是支那历史学科的耻辱。难道历史科班出身的人真的相信,历史上除了我们支那人以及越南高丽等少数儒化民族,突厥、回纥、吐蕃、蒙古等等内亚各族会承认你这个“中央”(“中原”、“中国”)?人家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中原”。你觉得人家是周边,人家还觉得你是周边呢。不信打开亚洲地图瞧瞧。

至于所谓主权,更是子虚乌有。支那人的主权概念是遭到西方冲击被动产生的,本来并无所谓主权。譬如盛清时期,喇萨为教主,控制着蒙古各部的精神生活,满清为怀柔蒙古,亦尊黄教,从准部手里夺得对喇萨进行军事保护的地位,从而间接地打击、制约蒙古。这种关系,不是现代主权概念所能解释的。无论从满清还是从喇萨的立场出发,都没有把这种关系当作“主权”。喇萨甚至还觉得是满清政权接受黄教的精神指导呢。这跟历史上法国出兵长期保护罗马教廷没什么区别:喇萨就是罗马,布达拉宫就是梵蒂冈,大昭寺也许是圣彼得大教堂,支那是法国,北京是巴黎……没有人因为法国长期驻军罗马保护教廷就认为法国对教皇国领地(意大利中部)拥有主权,满清的驻藏大臣、驻藏军队也一样不是主权标志。

等到支那人被迫接受了主权概念,不得不界定主权边界,这种主权概念便迅速和传统的“中央”观念联姻了。为了帝国政治的需要,支那人乐于把自己称为“中国”、“中华”,乐于把历史上支那与内亚地区、传统属国以及满清发祥地的形形色色的微妙关系改造为“中央”对“周边”、对“地方”的刚性关系。一百多年下来,这种努力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成功的如东土耳其斯坦、吐蕃、内蒙、满洲(内蒙、满洲的成功基本定局,东土、吐蕃至少眼下还没失败),失败的如流球、越南、高丽、台湾澎湖、外蒙(至于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那些地方,早在这种努力开始之前已经归俄国了)。现在这头大公鸡金鸡独立的轮廓,基本就是这种努力的成功和失败的结果。

这种努力最早主要是观念上的、纸面上的(条约、地图),也就是“意淫”的。不过意淫久了,免不了动手动脚。19 世纪70年代为对抗俄国,于中亚建新疆省,这是头一次把这种努力付诸实际,算是基本成功。接着80年代鉴于法国灭南洋水师,一度占领台湾,战后乃于台湾建省,不过十来年就输给了日本。于满洲,须到20世纪初才建东三省,原因是俄日影响紧迫,满清老巢危殆,这才允许支那人去那儿填充。经过多次戏剧性的波折,满洲方面应该说是完全成功了。此外英人入蕃导致十三世DL依据传统保护关系向清廷求援,接受主权观念的清廷有意趁此机会对吐蕃动手动脚,却因此把DL逼到英国方面,种下了吐蕃独立的根苗。不久清廷覆灭,这次努力只能算进行了半次。满清时代这三次半的动手动脚,起因都是列强干预影响支那“中央”意淫的快感,因而作出的反应。民初外蒙在俄国支持下独立,北京政府继承满清的做法,被动出兵干预,最终结果是失败。至于吐蕃,支那从来只能限于意淫,画画地图而已,须到51年才进入动手动脚的阶段。59年以后臻于剧烈。对吐蕃的干预与往次干预不同,并非被动反应,而是完全主动的。背景是,此时的“中国”站了起来,“中央”式的主权观念膨胀爆炸,要主动延伸了。吐蕃受支那实际干预最晚,心理适应过程也就最艰巨(甚至不可克服),境遇也最惨。

近代支那的国旗,随着“中央”的刚化,也越来越中央化。最早龙旗还没这概念,接着革命党人十八星旗就有点中央的意思。清廷逊位后用五色旗表示五族共和,算是最不中央的一面。好景不长,国民政府很中央,青天白日满地红,党徽盘踞在左上角,俯视周边的“满地红”。国朝更中央,小星星拱着大星星,不言而喻地“中央”。

直到今天,“中央”式的主权观念仍浸透许多支那人的血管。譬如王三表,同意“什么问题都可以谈判,主权问题不能谈判” 的话,这里所谓的“主权”就是“中央”式的。到底是住在团团里的人,“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这想法就是“中央”得一塌糊涂。可事实是,国际上的谈判,关于主权的不可胜数(就是国朝,也进行过无数次关于主权的谈判,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指责为出卖领土),要知道主权问题不许谈判的话,多半只有付诸战争——那么还是谈判的好。可为什么支那人会认为主权问题不容谈判呢?因为他们的主权观念里掺杂着“中央”(“中国”、“中华”、“中原”)的虚荣。这是产生于近代的过渡型观念,现在应该说已经完全过时。“中央”观念无论在观念上还是实践上都干扰着支那的前途,无论在支那与各族的关系上还是在支那自己内部所谓“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上都制造着麻烦。

一个常识是:主权在民,不在“中央”,更不在文化身份。真正的出路是居民自治自决。像支那这样规模的,联邦制甚至邦联制才是最合适的模式,各邦内部也应实行自治。现代西方各国,基本都是这样的模式,连历史上向来中央集权的法国也早已去中央集权化了。也没见它们四分五裂瓜分豆剖——拥有自治权的居民没事儿是不会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独立”的——即便有之,亦无伤大雅,倘一地居民的大多数果然愿意独立,那么硬拴着又有什么滋味呢?

如今有人提出要拆故宫——“中央”的标志物,然而多数“中国心”里仍被一座紫禁城盘踞。拆得了故宫,拆不了“中国”,拆不了“中华”,拆不了“中原”,拆不了“中央”。


北京房地产商协会会长赞成炸掉故宫盖住宅

“账其实很好算,与其每年花十多亿元维修,不如干脆炸掉故宫,彻底改造成建筑用地,大大解决北京土地资源匮乏引起的房价暴涨”。近日,一位房地产商通过媒体发出此番“肺腑之言”。

对此,北京房地产商协会会长胡云景表示认可。他表示,如果将故宫占的土地全部改为建筑用地,约可以提供2400万平方米的可居住面积,至少可以为120万人提供住房,北京住房价格届时会有大幅下降。 余东




还是自作多情

小花牛 @ 2008-3-25 11:34:56 阅读(2333) 引用通告 分类: 未归类

胡缠今天转了这个人的留言[匿名] Liuyan [美国, 66.79.162.4] @ 2008-3-25 4:37:29 ,其中有这样一句:

请多了解那些希望继续保持其纯朴、天真、原始、骠悍文化,尊重其宗教和领袖的ZANG人。他们曾经是相信了北京,以为会有自治、文化会被尊重。如果北京言而有信,ZANG人会把心窝掏出来。

凭我对少数民族的了解,这位网友好像自作多情了。其实相当多的少数民族,尤其是没怎么被汉化的,是很讨厌和汉人住在一起的。还有很多外国人,也是不大愿意住在China Town旁边的。好多中国人都特别自作多情,总觉得少数民族都特向往穿着民族服装在北京翩翩起舞,其实这是挺没谱的想法。反正现在都这样了,也是没办法,不如冷静下来,谈谈政治和利益。

假装相亲相爱,多恶心呀。

1 commentaire:

Unknown a dit…

外史公,不知能不能告诉我你新开博客的地址啊?从live space上的外史公追到Pages Blanches,就再也找不到你的博客了。如果不方便在博客上回答,能发到我的信箱么?yycslab在gmail.com。谢谢。